没人知道我们去哪儿 
你要寂寞就来参加
你还年轻 他们老了 
你想表现自己吧
-- 张楚《光明大道》

算上这次,这是我第三次沿107国道离开深圳,往宝安/长安/虎门方向走了,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。说起这次出门的理由,依然很简单:洗刷上次去长安的不安和惶恐。这次我做到了这点,也对长安和虎门有了新的认识。同样的,这次出门也带来了新的困扰。某种意义上,这是广深骑行的最后一次沿途探路了,狮子洋对面的情况我虽然不了解,但是有地铁,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大的麻烦。

这一次路过长安,直奔虎门。从南头检查站到虎门中心站,只要20元。车子的名号是深莞城际公交。因为是公交车,所以在软座大巴车的上面,还额外加挂了挂手,如果你在西乡以北上车,那就只有站着的份儿了。这回大巴车上没有《爱的多米诺》看了,我吹着空调看着107国道,也能感到不一样的幸福。

车沿着358省道从长安开到虎门。白天的358省道,看上去安全无害。除了乱七八糟的危房破房厂房之外,还并没有什么让人不开心的地方。从省道沿线去看这个镇子,和站在长安镇中心看到的繁华景象,只能说悬殊之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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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安镇一隅,似乎这样的大牌子是标配,不过我更喜欢牌坊一点。东莞这样的设计似乎是一半一半。

车子的路线弯弯绕绕,过了好一阵儿才开到了虎门中心站。虎门中心站就在虎门镇区了。说是镇区,其实就和市区很类似了。本以为虎门镇会和长安一样,外面乌七八糟,里面高贵奢华。然而实际上,虎门是一个非常接地气的城镇。繁华之处,可以找到广州深圳的影子,接地气的地方,也并不是特别恶俗,甚至让我想到了北方的一些城市。这样的观感和在长安完全不同。我很想通过歪标附注的方式,向大家介绍这个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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墙体广告,虽然是10年前的广告标语,但是设计蛮精良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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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圳市福田区车公庙社区(要不是东莞二字映入眼帘,我这么说真的不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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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圳市宝安区新安街道(这儿是虎门的主干道之一,天虹外面也是繁华得一塌糊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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辽宁省大连市沙河口区黑石礁街道星海广场(星ヶ浦)(雪花二字更是亲切,我真的以为回到了故土),不过实际上卖的都是湛江海鲜或者是潮汕风味,还是没有东北的大份海鲜。

沿着这条路可以走到了虎门最中心的路段——太沙路。夜风吹着,虽然有一点热,可是很清新自然。街边随处可见小馆子和食客。路边架着一丛大电扇,带给食客们夏日的关怀。当然,身后还会传来特有的,来自摩的司机“哔咕哔咕”的揽客声,无视就好。来到这里,我第一个学会的,就是要有一颗平常心。
没想到这太沙路,越走越热闹。最开始路边是五金总汇,掺杂着沙县小吃和本地化的各色小吃饭馆。后来,车子越来越多,公交的密度也越来越大。只怕,我是走到步行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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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莞没有一条河是无辜的,实在是难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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虎门特有的公交站牌。比长安那种混沌没有秩序的公交站,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。不过虎门这种简单粗暴的分段收费方式也真是炫酷。

在虎门步行街转了一圈,顺便去麦当劳买了个板烧鸡腿堡吃,然后接着赶路。过了虎门步行街,就是虎门广场了。东莞似乎只要是个镇,就得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大广场才行。虎门广场上面至少有10组不同的广场舞队,还有打羽毛球的,玩滑板鞋的,非常的时尚。看着他们的脚在地上摩擦,摩擦,秀出魔鬼的步伐,我想,这是我生命中美好的时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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虎门广场,人山人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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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单位你都熟悉么?

过了虎门镇政府,就到了虎门镇的最中心——虎门大道附近。霓虹灯闪烁着,嘶吼着,汽车川流不息。熙熙攘攘地都是人。虽然这里也有一点城乡结合部的气息,不过不得不说,这个地方,已经比09年的合肥要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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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徽省合肥市瑶海街道铜陵路(大误),09年的合肥的白马服装城附近,和这里如出一辙。

要去高铁站,首先要穿过虎门寨。这里是三百年的虎门老寨,山边上有几十年留下来的关帝庙,靠近主干道的地方充斥着80年代的老楼,楼下是一排排的街边小摊。一个一身黑色的中年大妈从我身边的士多店走了出来,跑到马路对面去,似乎要了一盒臭豆腐吃。我想,如果我愿意的话,可以在这里吃很久吧。
只是很遗憾,我是个旅人。我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,赶到虎门高铁站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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抢铁似乎给足了钱,路上都是这样的牌子,不下10个。核核在评论中补充说:“其实高铁站的导向牌是地方政府穷得瑟的产物……”,所以也许并不是抢铁给足了钱。

跟着指示牌一路向北,先沿着人民路向北走,穿过了三个社区,路上依然是歌舞升平,小摊连连,饭馆无数。不过越向前走,人越来越少,灯光也越来越昏暗。终于,繁华的景象在358省道走到了尽头。前面是256省道向白沙、厚街、南城方向。头上的G4高架桥,像一座无底大山,笼罩在头上。翻过G4就是256省道正线,全段一二级公路,没有路灯,幸好路上的车够多,加上路边的修车店和厂房还没有完全关掉,就着这个灯光向前走,就能走到虎门站了。
这里和半个月之前景色毫无二致,唯一的不同就是,路边轨道交通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架着桥墩。上次来的时候,这里明明还是白地呢。我掏出了手机,发了条推,和核核讨论着这个问题。就在这个时候——

从我左边的身后突然窜出一辆自行车。这条道路很窄,我已经站到边上了,根本没有办法避让。就在我准备贴到墙上让它过去的时候,突然车上伸出一只手来——对着我的胸部——

狠狠地抓了一下。
结果,空空如也。

那个男人回头盯了我一眼。身后的大车打出远光,我看到了一张40多岁的,丑陋的男人的脸。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,他在我前面3米左右。他显然以为我吓坏了,甚至还在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我的表情。可是他低估了我,我大吼一声:

“操你妈你想死么!”

然后撒开腿就狂奔。只可惜鞋底太厚了,路上都是砂石,没办法放开了跑。不过那个男人显然也吓坏了,开始玩命蹬起车来。他以为报复了社会,没想到也有被社会报复的一天。路面渐宽,跑起来也是越来越快,我们就在256省道上追逐了起来。

瞧瞧公婆骑着摩的
高速公路上始终和我保持零距离
她伸出拳头要和我比一比
比就比 谁怕谁 谁怕谁
速度速度加快
我和公婆齐头并进不分高低
我做了假动作公婆甩在了后头
跟在后面只差一点点距离一点点距离
-- 约瑟翰 庞麦郎 - 《摩的大飚客》

我的暴怒和冲动让我变得充满杀意,我一个冲刺,伸出脚踹了出去。结果踹了个空,这下没法追上了。那个男人扬长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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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发现场。就是这里。就是这里。变都没变。

接下来的半个小时,我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放那个镜头。不过我却一点羞辱感都没有(大概是废话),只是为这个可怜的男人感到可怜。大半夜的骚扰什么人不好,居然敢骚扰东北大汉。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身高看上去还不到一米六的猥琐男,就算是我只怕也打得过的。不过我也暗自高兴,要没有这个男人,我也赶不上这趟高铁了,还得坐下一辆车。

坐在回程的高铁上,我一直在思考这个很有趣的问题,即地铁上穿着暴露的女性,该不该为被性骚扰负责。知乎上有一个很类似的问题,而且还被炒得沸沸扬扬,似乎还有某些胸大无脑的女性大放厥词。我的观点很简单:

不该。

理由很简单,法律不禁止,即可为。一旦发生了这种事件,无论如何都是骚扰者的错,毕竟摆在你眼前的东西,不代表就是你的,你不可以上下其手。你被抓进局子里了,也不能用“她太漂亮了”做辩解。
而最争议的部分,却不在这里,在于第二条线——社会的认知和道德准则——之上。很多人一直把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当作准绳,去衡量别人。这在无形之中,像一本没有字的律法,压在了每个人的身上。

一同吃饭,要男人付账。
你就该听你妈的,你妈都是为你好。
男孩子就该有男孩子的样子,你瞧瞧你穿得,成什么样子嘛。
你被性骚扰了?你穿得太少了吧。

假设你是一个希望变成女孩子的男人,穿着一身女装出门,突然感觉不舒服,想去一下洗手间。根据法律规定,你必须要去男厕所才对。可是当你走进了男厕所,发现里面人满为患,想进隔间的人也排成了队。于是,你作为整个洗手间里唯一的异类,将会承受极大的压力,有可能会被视奸,甚至会被严重地骚扰。因为这个社会还没有正视这类人群的能力。可是你一没有犯法,二没有触犯他人的利益,你也很无辜。甚至在事情发生之后,骚扰者可以以一个很无耻的理由逃避责任。

就算你能承受这种潜在的危险,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,你还能坦然面对么?说实话,在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二天,也就是今天,我走夜路依然想回头看看有没有从边上突然窜出来的摩托车,我生怕上面会伸出一只手来。对于女孩子而言,这会是很长时间的噩梦吧。

以你一人之力,没办法避免这个无形的大山,压在你的头上。你当然不用为这些压力负责,也不用为可能发生的任何危险负责,可是你肯定不会好受。所以与其说这是你和骚扰者的冲突,不如说是你和这个社会主流价值观(不一定正确)的冲突。这个社会的主流和你所在的环境,和你自己的认知,存在很深的鸿沟,很严重的偏见。我想你也许该学会在这大山的夹缝中,尽可能地保护自己。与此同时,想办法从身边做起,改变这种认知,让更多的人接受你。亚文化走入社会,并不只是媒体和口口相传,更需要你自己的努力才可以。这是我的梦想,也是我希望能够多多了解这个世界,改变这个社会某些风气的原因。

在没有车的浑浑噩噩的日子里,我倒是去了很多地方,不过一直觉得缺了点什么。这次在滑稽剧中结束了这次温暖人心的虎门之旅,也算是有始有终。这次探路之后,我终于可以在任何时间不费力地奔广州去了。我领略了珠三角特有的交通和生活方式,也体验了传统老居民区的方方面面。不仅遇到了自己不喜欢的危险情况,还被迫对别人耍了流氓。
等明天有了车,我可能就会一直沿107国道北上,不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。温暖人心的旅程就要结束了,我很想就地吃点什么,无奈我已经在深圳龙华了。

好花不常开 好景不常在
愁堆解笑眉 泪洒相思带
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
喝完了这杯 请进点小菜
人生难得几回醉 不欢更何待
来来来 喝完这杯再说吧。
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

标签: 火车, 旅程, 虎门

已有 5 条评论

  1. WIGI WIGI

    这。。。摸胸这段好精彩,也看得好后怕

  2. 其实高铁站的导向牌是地方政府穷得瑟的产物……

    1. 诶……是这样子么(

  3. 比~就比~谁~怕谁~谁怕谁~

    1. 鹿鹿的评论真是炫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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